中央書局要回來了

執筆:邱怡瑄
文本:劉克襄〈中央書局要回來了〉


作家先以一句「久違了,中央書局。」勾起讀者好奇,以此為引,提及中央 書局於日治時期、戰後曾擔任新文化及民主思想傳遞的重要角色。

接著回憶舊時,父親、母親與自己高中時期常前往書局,觀看自然生態和文學書籍的過往,以自身經歷作見證,在文化資訊傳遞尚不如今日便利的老臺中,中央書局曾為許多喜愛閱讀人們,提供豐沛精神食糧。
相較於其它書店,中央書局寬敞而開放,空間大量透光而明亮。站在二樓翻書,更常處於安靜時空裡。你可以從容地繞圈,像在逛誠品書店,待個許久,都沒人理你。不像汗牛書屋,小小走道,大家擠聚著,進出都得移位,讓個便道。」聽作家描述,中央書局在當時根本是尊爵不凡、優雅從容、書店界金城武般存在,可是在 1998 年結束營運後,卻輾轉流落出租成婚紗、便利商店、舞蹈社、安全帽專賣等店,舊時王謝堂前燕,飛入尋常百姓家,令人不勝唏噓。

由臺中公園到演武場,或者從火車站到第二市場,它剛好都位於這一老城十字路的中間。」無論地理位置或過往連結,中央書局都與臺中這座城市與在城裡生活的人群緊密相連,說它是臺中心臟,真是毫不為過。

好險歷經多年轉手,中央書局終於在多方大德協助下,未來將以複合式文創書坊的角色,在老城區重新開張。

作家在文末充滿對中央書局新生的期許,該文本寫於 2015 年初,如今,已是 2019 年末,經過「還我漂漂拳」洗禮的中央書局,回復過往典雅簡約的姣好面容,正靜靜等待與人們再次相遇的那一天,看著中央書局粉絲團那些「文化之心,期待回來」的留言與期盼,我也不禁開始期待起來。



2019 年 10 月,中央書局,真的回來了。

趁書局與民間團體的合作活動,搶先在 10 月底進入即將完工的中央書局,一睹風采。親手摸到舊照片中,那些洗磨石子柱冰涼粗糙樸實的觸感,內心實在有點小激動。

重新啟動的中央書局,內部裝潢使用低調簡潔、雋永耐看的木質書櫃、長桌,光潔明亮大窗戶,搭配米白質感拉簾,空間設計非常大氣,動線順暢,寬度適宜,讓人行走時舒適自在,不受壓迫。

舊時被作家當成溜滑梯玩耍,前往二樓階梯的洗磨石子欄杆,已被改成細窄金屬杆;書局內藏書,相較過去如百科全書般五花八門,現在則較偏向收錄文學與台灣作家的作品。

書局成員向我們介紹未來書局規劃──一棟複合式文創書坊,每季固定與民間團體密切合作,舉辦文學活動;平時,則結合時下流行的複合式餐飲,提供簡單 的飲料、甜點、餐點(未來甚至可能會出現無菜單料理),讓人覺得非常期待。

相較安全帽專賣店時期,牆面斑駁老舊的舊照片,中央書局承載眾多文壇前輩,提攜後進、開啟民智的期許,傳承意志的文化之心,再次獲得新生。


沿著中央書局歷史步伐,一路查下去,越查越心驚,那些灰白洗磨石子上, 曾被濺上多少鮮血,被離奇暗殺的張星建、槍決前依舊保持微笑的蔡鐵城,多少 菁英因為跟當局政府對著幹,被捕、失蹤、人間蒸發,怵目驚心。

1998年,中央書局因虧損連連,雖然走過日人的鎮壓、逃過國民黨政府的戒嚴,卻過不了現代資本主義這一關,宣告結束營業...」──魚夫〈故園花草有誰憐?重繪臺中中央書局〉

過不了資本主義這一關,宣告結束營業,又是多麼令人惋惜。

中央書局,不僅僅只是一家書店。」──劉克襄〈中央書局像是通往世界的一扇門〉

中央書局,不僅僅只是一家書店,在知曉那些過往歷史後,對這句話突然有 了更深的理解與感慨。


參加臺中文學季的文學之旅,在墩點文史工作室的林宗德、張明權先生導覽下,聽到關於中央書局的故事。

作家陳千武年輕時,時常利用放學等車回豐原空檔,到離火車站不遠的中央 書局看書,某天,當他正翻閱書籍時,突然有個看似書店老闆的中年大叔朝他走 來,年輕作家覺得不好意思,趕緊將書插回書架,正要落跑,沒想到那人居然揮手一攔,道:且慢,刀下留人!

那人當然沒有那麼說,而是露出親切和藹笑容,詢問陳千武:「你方才看的是什麼書?」發現陳千武喜歡文學作品,還主動邀請他前往經理室,讓他坐在舒適沙發上,慢慢看書。

那名親切和藹的大叔,叫做張星建。後來,在張星建大叔的邀請下,陳千武開始坐進經理室的特等席沙發,博覽群書。這樣一位親切、提攜後進的大叔,下場卻是極慘,1949年1月,張星建發現棄屍於臺中市大正橋下,就這樣莫名其妙被離奇暗殺。

聽完這個故事,對張星建與中央書局頓時留下印象,上網一查,得知張星建曾被取了個綽號叫做「萬善堂」,意思是什麼都好、有求必應。

這樣一個善良的人,為何得遭遇如此殘忍對待?我想寫一篇關於中央書局的文章,原因如上而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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